夏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，但她不怕。

她将笔记本抢回来，指尖珍惜的抚过那一行行用墨水亲手写出来的故事，声音温柔而坚定，“如果因为题材敏感，就选择当个哑巴，瞎子，聋子，那么我和别人也就没什么不同了，这个国家的电影也就真的完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经纪人脸色难看至极。

“你清醒一点，就算你敢，这个项目又有谁敢给你批！”

说着，她激动的抓着夏念的肩膀摇晃，似乎要将她晃醒一般。

夏念无力的随她的力道晃动，神色却没有丝毫犹豫，“在国内拍不了，那我就去国外拍。”

“除非你是想这辈子都别回来了。”

经纪人毫不客气的泼冷水，见她仍然没有改变的意思，只觉得头疼，忍不住提醒她，“夏总不会允许你胡闹的。”

她搬出夏安承，夏念表情终于有了变化。

她抿了抿唇，脑中闪过那个人当初鼓励过自己的话——“既然知道自己可以，为什么不试试呢？”

夏念眼眸微闪，几乎要被动摇的心重新坚定下来。

“我知道我可以，作为一个导演，我必须坚守我心中的正义与底线。”

经纪人：“你……”

“你知道艺术家为什么往往被称为疯子吗？因为他们的眼睛看见了世间的悲苦，却不被承认，无法感同身受，所以他们从悲悯的神变成了疯子……”

经纪人嘴唇翕动，半响才干涩的挤出一句，“你也要去做那个‘疯子’吗？”

夏念转头看着她，重重的点头。

“对。”

疯子也好，悲悯的神也罢，她没想那么多，只是想做到力所能及，完成应该遵守的承诺。

……

下一部戏已经在写剧本的消息，夏念直接在访谈上提了。

杂志主办方没料到她会这么大方的送他们一个新闻，得知剧本由她亲自操刀之后，越发激动，连采访重心都发生了些微的偏移，忍不住打听起新戏的题材。

夏念扔了个炸弹，见经纪人那一脸惨白，随时可能气晕过去的脸色，见好就收，主动将话题圆了回来。

“今天的惊喜属于《魇梦》，我想大家应该更期待它的最终呈现，而新戏的消息则属于惊喜里彩蛋……”

完美的应付了主持人之后，话题重心逐渐拉了回来。

访谈结束之后，夏念正在休息室里卸妆，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。

她蹙了蹙眉，眼神不悦的扫过去。

看清来人之后，明显一愣，将差点脱口而出的‘妈’咽下去，作出生疏又戒备的姿态，“……您是？”

“我是顾庭洲的母亲。”

顾母一边说一边缓缓走到她面前。

她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，心中不得不感叹，怪不得何若曦会忌惮，连她都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不是夏念。

察觉到她如有实质的目光，夏念心中咯噔了一下，面上却始终一脸平静，轻蹙着眉装作并不相识的样子。

顾母盯着她瞧了一会，看不出任何破绽，只好退而求次，“能跟你聊聊吗？有关庭洲的事，想必你会感兴趣的。”